
游子归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75岁伯父龙在富的早已挣脱了奶奶手中的线,他的母亲早已是一捧黄土,阴阳俩隔了。他自己也已是垂垂老矣,他的右脚和右手早在十年前就中风偏瘫,不服从大脑的支配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75岁伯父龙在富的早已挣脱了奶奶手中的线,他的母亲早已是一捧黄土,阴阳俩隔了。他自己也已是垂垂老矣,他的右脚和右手早在十年前就中风偏瘫,不服从大脑的支配了。但就是这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步一蹒跚,三步一踉跄带着儿子建海,儿媳荣英,孙女诗雨从海南万宁赶回韶山老家。他知道以自己的残病之躯再也无法爬上他父亲最后归寂的山头,因此他在七月中元接祭祖宗的前夜匆匆回到了老家。伯父是早年在南疆当兵,后来留在了万宁的农垦农场。也在那边扎下根来,把老婆儿子接到了那边,还把自己的最小的妹妹介绍到了那边成家立业。这样在那边他们兄妹相依,一样拥有浓浓的亲情,自成体系,独立于我们这个大家庭之外了。这么多年,独立在外艰苦创业,比我父亲这些兄弟更体味了生活的艰辛,人寰的阵痛。因此,在我的印象中,伯父很少回家,只有三次。第一次回家是八十年代初,那时候我还很小,正是一个顽童。他带着我堂姐和我姑姑的三个小孩回来了,家里一下子凭添了这么多玩伴,每天都是充实的,是我记忆中最快乐的一个暑假。他们走的时候我小姑父一个大男人率先哭了起来,抱着我奶奶很伤感的不停流泪。我觉得他们就像是生离死别一样,一家人都在抹眼泪。而实际上这次也正是他们和奶奶的诀别。第二次回家的时候,我家的小顽童正是在地上爬的时候,伯父已经中风了,走路完全像一个耄耄老人了,他把回海南的行期一推再推,好像要把家乡的所有记忆带回海南。
伯父这次回家,我家的小顽童正是他们第一次回家时我的年龄,岁月在弹指挥手间已经走过了几十个春秋,家里也走了几个老人,奶奶、大伯父、二伯父,还有我的母亲已经历尽了人世的沧桑,挥洒了他们所有的精力,尘归尘,土归土,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伯父也只有在记忆中搜寻他们了。我们这一代人也已经迈入中年,扶老携幼,支撑着这个家族的延续和未来的希望。伯父在八月十二号的晚上一下飞机,就直奔老家,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家里的一家大小都在等待他的归来。我不知道他看见家里的大大小小会是什么想法,我想看见家中的人事的变化,看见他兄弟脸上逐渐的苍老,他心中在感受岁月的沉重;在老屋入梦的时候,少年的嬉戏和他的父母一齐走入他的梦乡,梦醒时分他的心路走过了几十年岁月的丛林;在鸡鸣啼起的时候,故乡的晨曦再一次映入他的眼帘,陌生与熟悉一齐会涌入了他的心头。
堂兄是第一次见面,看见他我才知道我的性格不仅仅遗传来自于我的母亲。我父亲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而我在一起生活的兄弟由于生活的负重也像我的父辈们一样喜欢在太阳下默默流汗,我的性格比他们要活跃地多。我的堂兄因为在三尺讲台恣意挥洒,叱咤风云的缘故,和我一样永远充满了对生活的激情,吃饭的时候一个人自勘自饮,怡然自得,用夹生的家乡话劝嫂子喝酒,俨然自己在接待远方的客人。在麻将桌上故意把嫂子讲的“碰得”说成“捧屌”,让人遐想连篇,笑语满屋。我说他作为语文老师说话和我们乡镇干部差不多时,他一本正经的讲我写的文章全是垃圾,说他可以从语法、遣词、句法、意境、修辞等等方面挑出几箩筐的错误。
伯父在吃饭的时候跟我说,他到了儿时的玩伴家里,有好几个都已经不在了;在他的梦境里经常出现的就是和他们一起在后山里砍柴。我知道从他儿时的记忆到现在已经发生了很多的变化。除了曾经纳凉的那颗老枫树还在外,其余的已经变得了面目全非。当年的那条弯弯的小河已经改道成直线,早己没有了那些荆条和柳树;当年掏麻将的茅屋早已不复存在,月下捉迷藏的地方找不到影子了,故乡小路也不再如当年的样子。他想从少年时代那些熟悉的面孔寻找当年的欢声笑语,寻找年少荒唐的影子,细细品味他经常梦回故乡的点点滴滴,洗去对故乡的陌生感。但是那些故人老逝只能添上他几分伤感,回忆也会随着寻找故人而不遇变得零碎。他怀念着过去的时光,曾经的那些简单的快乐,那些梦里不断重复的影子,这些是他他记忆中挥之不去的春花秋月。他也会从幸存的同学,玩伴身上捕捉到记忆在脑海里不断浓缩,带回他终将老去的地方——海南,在那儿他会将这些信息不断放大,扩散,甚至延续到诗雨她们那一代人的身上,传承着他的快乐,他对故乡的永远回忆。
因为忙于生计,伯父在老家的八天时间里我只安安心心陪他吃上一餐饭,因为不断地有亲戚故人来访,我都没能和他在月下散步,陪他一起去收集故乡的明月;搀扶着他到河边去走走,陪他一起去碗起故乡的小河清音;没有与他到山路上徘徊,陪他再一次拥抱后山上沙沙树叶。
他们要走的时候,我建海哥和侄女诗雨两个随车走了好长一段路,然后又赶回了,我们都觉得很诧异的。他们父女从家里换了鞋子出来了,我们才知道他们原来是穿着家里的拖鞋走的,临时回来换鞋子的。送他们上火车是,侄女一直在不知疲倦的向我们摇手,两个小时后我接到了我哥的电话,到了株洲,才想起侄女最重要的昆明大学录取通知书还放在家里。我知道无论是不在这儿出生的堂兄还是第一次回湖南的侄女,即使只有短短的几天相处,因为血脉相连,他们已经完全融入了这片故土,所以才会穿着拖鞋跑,才会把最重要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丢在这儿,因为在他们的心中,这儿就是他们魂牵梦绕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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