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那一抹斜阳

永远,那一抹斜阳

管国散文2025-08-20 19:33:17
七、八岁的光景,春天一到,便和小伙伴们挎着篮子漫山遍野去挖野菜,在新绿的田野间像一匹脱缰的小野马,横冲直撞,直跑到累了,坐在田埂边,悠荡着两条小腿,东张西望,看鲜嫩的小草,黛绿的远山,更有那一抹灿烂的
七、八岁的光景,春天一到,便和小伙伴们挎着篮子漫山遍野去挖野菜,在新绿的田野间像一匹脱缰的小野马,横冲直撞,直跑到累了,坐在田埂边,悠荡着两条小腿,东张西望,看鲜嫩的小草,黛绿的远山,更有那一抹灿烂的夕阳。那辉煌、壮阔的景致深深地震撼着幼小的心灵,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久久回荡在心中。从那时起夕阳便与我结下了不解之缘。
上了小学,懂得要做个“规矩人”了,再不象从前那样整天疯跑疯颠。放了学,做作业,帮爸妈做做家务。偶尔,在周末的午后,也去挖野菜,不过再也无心去看夕阳,因为眼前总是闪着妈妈那双被贫困和疾病折磨得失去光泽的眼睛。那时我以为只要把野菜挖满,妈妈的眼睛就会重新美丽、温存,所以每次挖满了一筐便赶紧跑回家送给妈妈。然而,我的野菜没有挽回妈妈眼里的光彩,妈妈的眼睛永远合上了。春天过去了,秋天过去了,漫长的东夜,我看见多病的父亲瑟瑟发抖,我真担心有一天他也会倒下,那叫我如何支撑这只汪洋中的小船。
风雨还是来了,就在那个残阳如血的黄昏,父亲住院了,我倚着窗口望那惨淡的光芒,眼里没有泪,心中平静得不起一道波痕。默默地我拉起弟弟的手,迎着风雨前行。雨点打湿了我的梦想,狂风吹走了几度笑颜。常常在劳累了一天之后,拖着沉重的双腿,站在村口,看天边,阴霾的浓云滚滚,夕阳被云层裹住上半边,拼命向下挣扎,一点点象蝉退壳那样艰难,终于,血红的光芒扯破云雾滴下来,染红了田野、村庄。那股强悍的魔力使我泪流满面,悲壮的场面使心灵为之久久震颤。我用整个身心去体验和感受,一切的创伤和失落都从万里高空中得到补偿。夕阳是一支强心剂,靠了它的支撑,我走过了泥泞的风雨路,与父亲共撑一支长篙,远行。
悠悠光阴流水般逝去了。伴着年年春草又绿,过去的一切已如轻烟散去,只沉淀下种种情绪涂抹着天边的斜阳。那年高考前夕,冬日的傍晚,同学们静静地坐在教室里苦读。我们老父亲一样的班主任在大火炉旁为他的孩子们热晚饭,教室里飘着股股诱人的饭香。柔和的光线从玻璃窗射进来,映红同学们的脸。我望望老师那满脸的皱纹和日渐增多的白发,心中阵阵热浪滚过:老师不就象那西下的落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散发着全部的光和热。
短短的几十载人生,经过种种的悲欢离合,总在心灵深处留下点点痕迹,改变着性格。那回忆时而痛苦,时而欢乐,时而痛苦中夹着欢乐。多少个黄昏,我伫望天边,看夕阳沉落。谁能弄清它到底走了多久?从初升到灿烂再到辉煌的沉落,生命在这轮回中充实,在这轮回中前进,即便在最没落的时刻,也要放出万丈光芒,照亮一切,这是一种人生。虽然是黄昏,夕阳无限好。
一次,在奔驰的列车中,我望见夕阳将沉,天空映得火红,大地映得火红,天宇间一片火红。劲风吹动高崖上的枯草和草间古坟上的花圈。恍惚间,灵魂已飞出躯壳,追随鲁迅笔下过客的足迹,匆匆地向那遥远的地平线疾奔,而我的旅伴便是那一抹斜阳,永远,永远跟随在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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