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一朵花

寻找一朵花

妇工小说2025-04-11 01:43:28
她的脸很白,像黑夜里的闪电,张扬到落寞

白炽灯在坚持了无数个昼夜之后终于阵亡。屋内很黑。斑鸠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不急不缓。
她明明是很害怕的,她蹲在木制的高脚椅上,看见电脑屏幕上加仓的头像一闪一闪地跳,她跟加仓说:“加仓,我的心也变得很钝重。它快跳不动了。”然后,她赤着脚去客厅泡茶。进房的时候听见风从窗口灌进来,呼呼作响,像极了小时候曾在乡下见过的风车。
她想不起她的小时候,只是依稀记得某些东西。加仓说,那些就是刻骨铭心。
她站在黑暗里,闻到了夜来香的味道。蓦地才想起来,现在刚刚是夏天。她总以为时间过得很快,却不想,是这样慢的。
加仓的头像又开始按频率跳动,他说:“嘿,斑鸠……”没有了下文。斑鸠喝了一口茶,舌尖被烫的微疼。她说:“加仓,我听见猫叫了。我猜,那只猫一定是黑色的。因为它的声音很哀伤。”斑鸠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加仓说这个,她只是习惯了跟加仓分享她世界里突然出现的一切。就像她听见的猫叫声;就像她想告诉他,她的窗帘,此时此刻,正在夜的妖娆里踩出华丽的舞步。但她终究没有讲,加仓说:“嘿,斑鸠。我猜,那只猫是白色的。因为它在寻找……”
斑鸠直愣愣的看着那句话,听见外面的猫还在叫,断断续续的。她说:“也许。”就再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亮的刺眼的电脑屏幕,有一下没一下的胡乱敲打键盘。斑鸠的指甲很短,她说那是很尖锐的东西,让人难以靠近;她的脸很白,像黑夜里的闪电,张扬到落寞。她蜷缩着脚趾,侧头看着窗帘,突然就想起了那个中年男人。
男人住在她对面的楼里,他穿白色的袜子,深夜的时候经常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发呆。斑鸠曾跟加仓提起这个男人,她说,他跟很多人一样,夜深人静,就会感到寂寞的可怕。
斑鸠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加仓的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但仍在倔强的跳动。他说:“嘿,斑鸠。这个世界上没有也许,也许只是自己找的借口。”
斑鸠默不作声的关掉了电脑,然后起身去关窗户。对面一片漆黑,只有几盆仙人掌孤零零地摆在阳台上。斑鸠倚着墙,白皙的手指在窗台上一笔一划的写“加仓”,然后就浅浅的笑起来。

我把它藏在很重要的地方,它生了根,又瞬间枯萎

加仓是突然闯进斑鸠的世界的。
斑鸠忘记了是哪一天。只记得那时她在博客里念叨一句话,“我抛弃了神的眷顾”,加仓就出现了。他说,抛弃并不意味着摆脱。由始至终,斑鸠都是讨厌加仓的。他像古代温文尔雅的男子,太过书生气息。
直到某一天,加仓说:“嘿,斑鸠,你什么也不要想,就会快乐了。”她才开始喜欢这个淡雅温润的男人,明明自己也不快乐,却还要跟别人讲所谓的快乐。多么像她。
加仓是深夜才会开放的植物。他常常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对斑鸠说:“嘿,斑鸠。你又深夜不眠。”斑鸠总是跟加仓说她在沉思,沉思关于一朵花的故事,沉思关于流浪的故事。
斑鸠曾问加仓,“为什么那朵花没有名字?”
加仓就会很敷衍的回答:“因为它把名字弄丢了。”
一朵花是加仓的故事。一个只有两句话的故事,“我把花藏在很重要的地方。它生了根,又瞬间枯萎。”
斑鸠第一次看完这个故事的时候就调侃他,她说:“加仓,你用了几年的时间来写这个漫长的故事。”
加仓那时候毫不犹豫的说:“一辈子。”他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写一朵花,最终它还是消失不见。
加仓是个严重固执的人。他叫她斑鸠,他说这个名字适合她。他还在每一句话前面都加上“嘿,斑鸠”,他说只有这样斑鸠才会知道,跟她说话的时候他有多快乐。
斑鸠说她想要去流浪,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谁也找不到。加仓沉默了很久,他说:“嘿,斑鸠。居无定所的感觉并不好。”
斑鸠说:“你怎么知道?”加仓至今没有回答。斑鸠想,或许加仓和她的父母一样,不喜欢她这种离经叛道的思想,仅仅因为她还是个孩子,在大人眼里一无所知的孩子。
外面又起风了。斑鸠看见一只白色的猫窝在院子里的樟树下,凄凄婉婉的叫着。对面的灯又亮起来,男人白色的袜子整整齐齐的晾在阳台上,被风吹的老高。
斑鸠关了窗,跑过去把电脑又打开了。她蹲在椅子上,喝完了整杯茶,发现加仓的头像亮了,她说:“加仓,我要去流浪了。我要去找你。”
加仓没说话。她打开加仓的资料,看见他的地址与她的地址一模一样。她说:“加仓,我一定会找到你。”然后,她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自由啊,是谁也留不住的东西,因为我们都有羁绊

斑鸠坐在路边的石凳上,觉得这个世界熙熙攘攘的,似乎永远也安静不下来。她用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看见对面的人群里有个穿灰白格子衬衫的男孩,留短短的碎发,斜背着包。
红灯变亮的时候,斑鸠站起来。男孩儿从她身边走过,她看见他乌黑的眼里有莫名的沧桑。加仓,那一定不会是你,你的眼里应该只会有淡漠,就像当年奶奶去世时的眼,仿佛看透了一切的沧桑。
斑鸠不知道该往哪走,面前的每一条路都无限延伸,但似乎都不是她要走的那一条。
初夏的太阳晒得人心慌慌的,斑鸠呼了口气。发现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流浪”的门口。她走进去,老板娘依旧不在,只有那个叫安格的女孩坐在楼梯间,微笑着看着她。她说:“一杯姜茶。”
“这么热的天,喝‘艾草’吧,降火。”安格站起来,手撑在柜台上,笑得很灿烂。
斑鸠有些不适应,便赶紧低下头,说:“好。”
“你在找人吧。”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
斑鸠抬头看着专心致志调饮料的女孩,说:“是。你怎么知道?”
安格没有回答她,她把“艾草”轻轻地放在斑鸠面前,“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找人,如果都找到了,还要缘分干什么。”
斑鸠有些局促的笑了笑,喝了一口“艾草”,说:“可能吧。”
“你要去什么地方?”
“我……”斑鸠顿了顿,“我想去找一朵花。”她说。
“花?”安格疑惑的眯着眼,说:“什么花?”
“不知道,加仓说他把它藏在很重要的地方。它生了根,又瞬间枯萎。只要找到它就能找到加仓了。”
安格突然就笑了起来,她的眼睛弯弯的,很好看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