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盛开

樱花盛开

岂其散文2025-05-26 23:35:56
我叫风,在南方高原上的一所大学里念书。学校在远离市区的群山里,周围是连绵起伏的群山,一直延伸向遥远的天边。远离城市,远离喧嚣,像一个被遗忘在深山里的原始部落。宿舍东面的山坡上有一片公墓,常常可以听到鞭
我叫风,在南方高原上的一所大学里念书。学校在远离市区的群山里,周围是连绵起伏的群山,一直延伸向遥远的天边。远离城市,远离喧嚣,像一个被遗忘在深山里的原始部落。宿舍东面的山坡上有一片公墓,常常可以听到鞭炮的爆炸声。山脚下是一条延伸向远方的铁轨,间或会有一列火车经过,悠扬的汽笛声划破公墓上空的寂静。
我常常一个人游荡在很大的校园里,看着来来往往热闹的人们。冬天晴朗的午后,一个人躺在山坡的草地上,看白云在湛蓝的天空中变幻各种身姿。经常会失眠,常常半夜起来,接一杯冷水,点一支烟,看烟火在黑暗中明灭。夜色中的那片公墓很平静,有月光的夜晚,有一种很朦胧的神秘美。看王家卫的电影,听王菲的歌。上课,上网,偶尔也会去图书馆看一些刚来到的杂志。以为大学四年会一直这样波澜不惊的过去,然后毕业,找工作,直到我遇到了蓝。
去年冬天的一天上午,醒来,外面阳光明媚。突然很想出去走走,于是,背起旅行包,到了火车站,拥挤的人群,穿着各色衣服,说着不同的方言,空气中弥漫着夹杂烟草和汗臭的复杂气味。
这里是我熟悉的地方。在记忆里,常常是一个人,在深夜的火车站,等待我的那班火车的到来。那时,我已明白,等待,是这个世界上最漫长的时刻,慢慢地耗尽着你所有的耐心。夜深了,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一个人拖着大大的旅行箱,游走在火车站的周围,我不想去候车厅,那里有很多人,也会温暖,但却一样的孤独。买混沌的老头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突然感觉很饿,就走过去,说,能为我再煮碗混沌吗?
他看看我,没有说话,却走过去,重新支起一张桌子,放下一张凳子,我走过去,坐下,看着他在夜风中重新生活,煮混沌。他把一碗冒着热气的混沌放在我面前,轻轻说了一句,吃吧,孩子。
我是个很少感动的人,多年的漂泊,早已让我有了一颗冷漠的心。但那一刻,在飘着雪花的寒冷的冬天的深夜里,在异乡的火车站,一位买混沌的老者,一句“吃吧,孩子”,让我冷漠的心产生了些许感动。
看着闹哄哄的火车站,我不知道该去哪儿。走去售票窗口,问最近一班火车是开往哪里,回答是石林。于是,五分钟后。我坐上了开往石林的火车。一直都喜欢坐火车旅行,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快而去的群山,城市,田野,有时会看到几个农人在田里劳作,或许他们对火车早已习惯,仍专心于自己的劳作。但对于车里的人,他们和窗外的田野,一起构成一幅风景。
喜欢一个人旅行,所以在石林我并没有请导游。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游荡着,看岁月在这块土地上留下来的奇迹。突然下起了大雨,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到耳边哗哗的雨声。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内心升起,我慌乱地奔走着,却找不到出口。突然前面似乎出现了一个身影,越来越近,直到我的面前,原来是一个穿着彝族服饰的女孩。她看到我,愣了一下,说,你迷路了吧。我用力地点点头。她不再说话,拉起我的手,在迷宫一般的石林中向前奔走。或许是雨水的缘故,我感觉她的手是那样的冰凉。
后来,我知道,她是石林景区艺术团的一个舞蹈演员。我说,明年春天,上昆明玩吧。我带你去圆通山看樱花,大片大片的樱花盛开着,像黄昏时天边炫丽的晚霞。她点点头,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脸上是很干净的笑容。
回到学校,我继续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上课,上网,在现实与虚拟的世界里穿梭。失眠的夜晚,接一杯冷水,点一支烟,看烟火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月光下,那片公墓依旧弥漫着柔和的平静。
在阳光明媚的午后,依然会躺在山坡的草地上,看白云在湛蓝的天空中变幻着各种身姿。只是,那个冬天,再也没有下过雨。

四月四日星期日晴有风
上午,还在睡梦中,电话响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快到昆明了,来接我吧。
我穿好衣服,坐公交去火车站。天晴的出奇的好,深蓝的天空,没有一片云朵,灿烂的阳光,普照着大地。公交车上,一些中年妇女依然说着昆明话,大声地聊着天,却不再感觉那声音的噪杂。
火车站的出口,她一袭白色的连衣裙,海藻般乌黑的长发飘洒在双肩,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脸上依旧是很干净的笑容。我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旅行箱,说,想不到你不穿民族服装,却有一种异样的美丽。
她低下头,脸颊绯红。
圆通山的樱花大多已经谢了,满地的落红,一阵风吹过,树林里下起了红色的花雨。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了黛玉葬花。我说你来晚了,没有看到盛开的樱花,漫山遍野的樱花,大片大片的绯红,像黄昏时天边的晚霞。
她在林中跳起了轻盈的舞蹈,脸上是灿烂的笑容。纷纷落下的花瓣,洒满了她那白色的连衣裙,绯红的花雨中,她像一位快乐的公主,满地的落红只为她铺下红地毯。此刻,她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世界,只属于她一个人季节。
黄昏,夕阳已经落下地平线,留下的余晖,把西面的天空染的绯红,炫丽的晚霞。街边的路灯已经亮起,人们匆匆的脚步,赶向那个叫作家的地方。她走在我身边,欢快地讲述着一些事情。突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平静的黄昏,一只白色的蝴蝶,在黄昏的空气中飞起,轻盈的身姿,像跳着舞步,在空中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我愣住了,周围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叫。我冲过去,看到她躺在地上,脸上依旧是很干净的笑容。拉起她的手,依旧是那样的冰凉。嫣红的鲜血,从她身体下慢慢流出,染红了那身洁白的连衣裙,大片大片炫目的绯红,像天边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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