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

真朴散文2025-11-22 06:06:45
我说的这个男人,就是你——我的父亲!说实话,从恍惚记事起,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哪点都教人受不了,很不讨人喜欢!
你总是为了在我看来简直就不如鸡毛蒜皮大的小事而斤斤计较,跟母亲没完没了的吵骂。母亲一直嫌你懒、懦弱、脾气不好...也没见你认真悔改过!
你从来不像别人的父亲对孩子那样慈善。仅有的几次妹妹在你膝上骑马你教妹妹唱歌的画面至今仍让我感到阳春白雪样的温暖。你对母亲凶,对孩子不笑,并且常常找些割草呀浇园呀还让我们干捡狗粪这样难为情的活。虽然也才只是几岁的孩子,可是……你还美其名曰培养小孩子热爱劳动的美德,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多懒。家里那些修补车胎接拉电线的活计母亲都是找别人帮忙。我很奇怪你对外人怎么就变得文质彬彬。你那乌青坚硬的满脸络腮胡子,再加上一天到晚阴沉着的脸,谁愿意跟你多讲一句话呢。
想来只有在你专注于阅读时才能看到你温和自然的表情。但是你那么兴奋的大声念书给母亲和我们听,也不管都是些啥内容。看你自我陶醉其中的那副什么,我不知道当时姐妹们有何想法,可是我却讨厌极了那些缠绵悱恻的言情小说——真地好讨厌!
你从来对庄稼农活都不上心。那些男人们乐此不疲的诸如套牛、开车或者梨耕耙拉之类的差事,你样样都躲躲闪闪很不情愿的去干,而且干来干去还是不往心里记,终究弄不清个端倪。他们常常笑你不像个庄稼人,你依旧木着张脸懒得理谁。
你老是把那些来路不明的阉猪的,讨饭的,说书的...各路形形色色的流浪艺人带回家,给他们吃的睡的,临行再给点干粮或者点钱。我们是穷人家,不是母亲不慈悲,关键是她怕,这些人让她没有安全感。
………………
当我长大了,为了当初的梦想出去闯荡四方,经历了些许世事后回过头再想想父亲,才发觉老人家这一生也挺不容易地。或许儿时的我对他的看法有太多主观上的片面和偏见,心里不免又增添了一些歉意和感慨。
少年时的父亲便有着坚定的信念。那时家里很穷,每天只能给父亲一根烤得半生不熟的玉米棒子充作午餐。一是父亲想多挤出点时间自习,再说家中也确实没啥可吃的。中午啃着干再就业粒儿的父亲看到住校老师们吃的是雪白的馒头和面条,咽下止不住的口水,暗暗下定决心,长大后非做个老师不可!
可是造化弄人,上天给他开了个让他这一生都无法释怀的大玩笑——父亲考上了,而且也拿到了淮北师范的毕业证书,但是却一辈子也没走上过讲台。听了毛老人家的号召,下放到陕西西安某农场一去就是六年。父亲曾骄傲地说,全县两千多名考生哪,就录取了六人!但他从没讲过自己没做上老师的遗憾,现在我能深刻地感受到这对一个志在必得的人该是个多大的打击和悲哀!我仿佛理解了他懒惰,他脾气不好,他不热爱农活等种种罪过,他是心灰意冷了吧?
小时候听得最多的是父亲讲给我们的两个关于孝的故事。一是解放前街上有个祖传卖烧饼的男人,这天已过正晌烧饼还剩好些没卖完。烈日当头比烧饼炉还炙人,他奈不住酷热便收拾家伙准备回家。这时风风火火跑来一位挑着担子的年轻人,大声喊还有没有烧饼卖哪?
有咧!您要几个?哟,看您这挑地簸箕升斗,敢情也是没卖完,饿坏了吧?可不是嘛,小伙说,又饥又渴的,您给我包上两个。还包个啥?我这有青椒蒜泥,涂上一些,两张饼一合,几口吃完再走不迟,我这还有开水哩。小伙子有些害羞的一笑,这么好的东西,俺可舍不得吃,家中老娘眼睛腿脚都不好,到这时还没吃上午饭,我给她老人家带两个回去尝尝。
卖烧饼的听到这儿,认真地从头到脚打量了小伙子一番,动情地说,我打小跟老父干这活计到今天也有四十多年了,买烧饼者无非是拿到了往自己嘴里填,再就是舍不得吃口里说着给孩子老婆带一两个,今天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不舍得吃留给母亲吃的。年轻人,就冲你这份少见的孝心,这烧饼全送给你们娘俩吃了,算我请客!
第二个故事是父亲老师的故事。他叫陈华英,是个念过私塾的人,有着温文而雅的儒家风度。那时正走赶上1960年闹饥荒,据说全国饿死了几千万人民。陈老师一老少大家子就靠他那一个月几块钱工资养活,而且据说当时有钱也很难买到食品。这天陈老师的母亲饿得有气没力地对儿子说,你也着实不容易,我都活这么大岁数了,死了也没啥可遗憾的了。你身边还有老婆孩子,要不先顾顾他们吧,你看我活着早晚是个累赘……
陈老师当时没有作声,他低下头沉思着悄悄退了出去。一个星期后,陈老师的老婆饿死了,而他的母亲活了下来,而且他从此对母亲更是孝顺有加,直到临近百岁才寿终正寝。
父亲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流露着万分敬仰的神情。其实他自己那年也五十六岁刚读师范,他把学校每日给学生三餐的三个红薯面窝窝头省下两个,逢星期六便急着赶送回家。家里奶奶姑姑叔叔和大的表姐表哥们因有了父亲的这点接济,个个都安然无恙的挺过了这个非常时期。你知道村里死了多少人,还有多少人吃人的事情。母亲说她一家就饿死了十几口,那是正值青壮年的姥姥就没能幸免。父亲自己却因青春期严重营养不良两条腿浮肿走路困难,后来有了场很严重的关节痛。
父亲这个人很有点自命清高。如果他稍稍对镇村干部示一下好,他也不会是这个命。看着好多文化并不高的人都做了民办老师,家人亲戚都劝他找找干部看,他压根就不理别人,更别说什么解释了。
我最佩服父亲的一件事是07年秋的一天,有一个全村人都曾经热心帮助过的我想应该是个绝对心理扭曲变态的人,逼得他老婆喝过农药后又良心发现,跑出来大喊救命却没一个人理会。因为这人不是一般的坏,他打骂父母,用世上最难听的语言骂他们骂老婆也骂村人。所有对他好过的人最后都逃不脱被他狠狠地咬上一口。他在外面坑蒙拐骗,常被人家追到家里讨债遭打。不知道他瘸了的双脚是怎么弄的。
没人理他也属正常,可是从来没跟他有过来往的父亲倒坐不住了,他急急吩咐我给镇卫生院矿医院打急救电话,然后冒着大雨拉起车子就往那户人家跑。我怕父亲一个人不好办,也跟着冲进雨中。一位好心的女人阿敏也加入了拉着车上女人奔跑的行列。但终因她喝得太多,等两辆救护车迎到我们面前,女人已经无法施救了。
其实父亲是爱我们的。他说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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