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年,我们竹海
恰在最热时候,香港的庭有、深圳的钱夫妇、南宁的平夫妇也因家事相继回到老家。于是这天,与老家的黎夫妇、星夫妇相约,同游竹海。竹海是老家最凉爽的地方。
天也凑趣,上午将太阳隐在云堆里,我们可以不打伞走在竹林间。但正在修路,车只能停在半途,好在停车不远处就是《十面埋伏》的外景地,好在竹林青翠,轻风摇曳稍稍送爽,也就在绿色的清爽中安然享受游的兴趣和聚的欢愉了。
就那样慢慢走,听蝉鸣竹梢,看阳光在竹叶絮絮的歌唱里悄悄破云,身前身后,有朋友的呼唤和身影,哦,今天,即使仍然39度,也是惬意的。
或许,唯有到一定年纪,大家都赋闲的时光,才知道享受儿时同学老乡相聚时光,尤其相聚在阔别多年的家乡,情景与时光在每一个人的品味中画卷似的展开,过去与现在叠现,让人不时生出走在时光隧道的感慨。
我们一行人,在大热的天从四面八方聚来,不是因为竹海如今有了名气,而是因为这片苍翠这方黄土是养育了我们的故乡。
乡情,是剪不断的链接。
庭有已经定居香港多年了,因为身体的原因,提前退休之后,常常回乡栖居。也是剪不断的乡情吧,几年间每一年都有数月安居故里。
这天是他开车上山的,事先我并不知道竹海正在维修道路,早知道就不会约他开车了。他的车跟在星的车后面,星走走停停等着他,我暗自担心他没有力气和技术应付复杂的路况,连声对他说“不要紧慢慢开”。他却连说“没关系”,还不时说声“对不起”,仿佛车随路颠簸的责任都应该他负。后来我想,是香港这座城市造就了他的君子风度吧。
进入竹海,我们涌进片片竹林,又叫又笑地寻找风景。庭有就找个黄泥坎坐了,不时笑笑,看我们绕着竹子玩。
几个女生都知道,庭有应该很累了,他的笑容也露出几分勉强。不过,身居香港的他是喜欢乡村气息的,看他坐在黄泥地上很放松的情形,是在享受着清风蓝天翠竹袅袅的风景。
在《十面埋伏》拍摄地附近玩了一会儿之后,大家相跟着走向“老鹰岩”。
我们这一群,在时光流逝数十年之后,为着妈妈,为着家乡,从香港、深圳、成都、北京、南宁回到老家。妈妈们老了,我们也不年轻了,不年轻的我们聚在不言老的山水里,很多孩提时代的话题活跃在此时的“老鹰岩”。
小时候,也有竹林,但似乎并不记得有“竹海”,当然也没有《十面埋伏》,却有“老鹰岩”。
学生时代,去“老鹰岩”野炊,是我们欢呼雀跃的事情。一些记忆像老照片样存放心里,老旧,却亲切。“老鹰岩”当时没有石刻,也没有生态园招事。路也是小路,沿着曲曲弯弯的山林缓缓而上,茅草山竹杂在一坡坡春茶秋叶间,风轻轻吹过,让一群同学少年十分欢畅。
还记得上山的路杂在山野茅草间,那是一条散发着草香花香还不时可以发现可摘可吃的桑葚、糖罐子的山野小路。野花朵朵,女生信手摘来,悄悄戴在头上,相互看看,抿嘴一笑,竟是山花样好看。
弯弯路,从城池到山岭,多少人走过,走了多少年!当时少年走到今日老年,路,有了宽度、厚度,和高度。
城市历史、生命故事沿着山路堆积,有了悲喜,有了轻重。
“老鹰岩”被山路和足迹指点,风雨霜雪,人去人来,终究还是老迈了鹰翼,热闹了尘事。
那一直陪伴着山路间阅尽沧桑的绿树、青藤,竟是死了又生,生生死死,在不老的山路上延续一代又一代山高水长的历史……
是不是,每一块路边的石头都会唱歌?是不是,每一棵山崖的小草都善舞蹈?
是不是,每一个走来走去的生命都怀揣一份剪不断的故乡情缘?才可以任凭春去秋来,硬是将城市和生命曲曲弯弯坎坎坷坷地载了,从低处往高处——一直走。
一直走,从低往高走,似乎是我们一生都在做的事情,无论是登山,还是做事,抑或是做人。
那天,2009年夏末秋初的一天,我们又站在高处。视线望开,忽然之间,我发现:那路,似乎是从高向低的延伸着啊!难道,从高向低,也是风景!也是境界!
……
这则被我名为《竹海同游》的文字,写了一半就搁置了,转眼竟过了好几年。时光匆匆,当年同游的伙伴如今散在自己的城市,香港、深圳、成都、重庆、南宁。知道在哪里,却有的断了联系。今年是2012年,今日是9月的某一天,9月集结着许多节日,教师节、重阳节,再过些日子就是中秋节、国庆节。在那么多节日接踵而来的今天,我整理过去备份在移动硬盘上的文字时,发现了这篇未完成作品,重读,又是一次当时情景今日感慨的交融。
一篇文章,一旦搁置就再不能还原当时文路了,但又不忍心遗弃,于是想,就将它没有结尾地献给当日同游的友人们吧。
在我们同游的山岭竹海,多少年过去,竹林苍翠为竹海,绿草厚重了山水,我们的得失被历史放飞,留下的是对于生命的知性和对于青春的铭记。城市的风光和乡间的情景都在生命的喜怒中成为珍贵。记住,是一种珍贵,一种守住内心的珍贵。让我们一起享受走过的淡定和记住的丰裕吧,毕竟曾经同游,毕竟每一次“曾经”,都是青春与生命不可再来的珍贵。
人这一生,某一天,某一个时辰,跟某些人相识、相遇、相聚,或者再次相逢、相约、相握,都是独一无二,都是绝无仅有,都是值得怀想和记住的珍贵。
想说,今年今朝,无论你们在哪里,都请走进我的文字,重拾回家的温馨,记住竹海青葱苍翠自由自在的行走,享受竹林间相跟相随而笑而闹而唱的欢愉。
就将那些不可重来的珍贵交给文字内外的怀想吧,就当是2012年秋天的祝福:
教师节快乐!我们都当过教师。
重阳节快乐!我们都进入老年。
中秋节快乐!花好月圆,千里婵娟。
国庆节快乐!我们是新中国永远不老的同学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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