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篇随笔:咳嗽声
21回望地球的时候,我看到一个无法用人类的智慧以及语言——所有的语言都难以描绘的美丽——此时,我问祖先,问学者,问所有伟大与不伟大的作家:语言为什么总是苍白?为什么?此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那是来自浩瀚
21回望地球的时候,我看到一个无法用人类的智慧以及语言——所有的语言都难以描绘的美丽——此时,我问祖先,问学者,问所有伟大与不伟大的作家:语言为什么总是苍白?为什么?
此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那是来自浩瀚宇宙——天体互相欣赏的赞美;那是太阳的光芒在大气层奔腾之时发出的喟叹;那时大地与云层的互相安慰的咏叹;那是森林与小溪爱慕的低语;那是海与帆的历史的歌谣;那是山岗与植被的苦难的喘息……啊!那是父亲的剧烈的咳嗽……
啊!父亲啊!如今您在哪里?在哪里回望您的子孙,您的儿女,您的老伴,您的故乡,您的家,您的坟墓与您的归宿……在哪里?
22
今天,父亲离开我,离开人世已经二十二年,而父亲的咳嗽声从我记事开始一直回响在今天。父亲的所有声音,笑声——我几乎都不记得父亲会放声大笑,会灿烂地笑;父亲的语音——尽管他为我,为他的五个子女,为村里村外的男女老少讲过他生命里听过、看过、经历过的全部故事——但几乎都没有在我的记忆留下深刻的烙印,而只有他的咳嗽声深深地烙在我生命的年轮里。我的岁数长大,仿佛那声音也在膨大……
啊!那是近乎病态的咳嗽声呀!在我与弟弟姐姐打架吵闹惊动了他老人家的时候;在我生病的时候;在我没有及时挑满水缸里的水的时候;在我与姐姐点着珍贵的煤油灯(那时,我们依然叫洋油灯)偷偷阅读那些从别人手里转展借来的小说的时候……我几乎总是在提心吊胆地提防他的咳嗽声,那声音会掀起我莫名的惊恐与战栗,那是全身心不由自主的战栗,摇动灵魂的、震彻每根神经与血管的战栗……
啊!多么威严的声音哪!我的父亲,我的生命的主宰,我的灵魂与肉体的缔造者,你的高大的可以毁灭我、也可以拯救我的王杖在那声音里是多么的威猛壮观!
那不是一个君主的威严吗?那不是一个领袖的威严吗?那不是一个命运与历史的主宰者的威严吗?我的父亲,我的君主,我的领袖,我的上帝呀!您看见我的灵魂与肉体的战栗了吗?!
看吧!您的儿子在战栗;您的臣民在战栗;您的属下在战栗;您的朝拜者在战栗……这战栗衬托了您的威严与宏大,衬托了您的辉煌与壮丽,衬托了您的气派与风姿……您实现了一个满足,达到了一个统治者的顶点;完成了一个至高无上的、惟我独尊的圆满……是吗,是吗?真是吗?
23
父亲做了一辈子会计,是一个非常正统的农民知识分子,自视清高,淡薄名利,十分信奉“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古训。他喜欢读书思考,根本瞧不起养种自留地收获那点菜蔬瓜果来养家糊口。记得我十二岁那年,父亲似乎感觉到了生活的危机,感觉到了五个孩子的存在,五张嘴需要天天吃喝的这个事实再也不能等闲视之了,于是在院子里开出一小块地,种了四畦豆角。我们为父亲少有的对生活的热情感动了,为父亲找来玉米杆、修起篱笆,又主动挑水浇园——是的,我们弟兄们也许不是为了吃到鲜嫩的豆角,主要是想看到父亲脸上的笑容,看到他的心爱的事业有一个美好的收成——他能增加欢乐,我们就能减少恐惧与难受。
是的,我们渴望父亲的脸上永远洋溢着蓝天那样的亮丽,渴望他的脸上出现雨后的彩虹。父亲啊!我们年幼的心里永远读不懂您的脸上永远的忧愁与灰暗。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就是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子,清瘦幽雅,冷竣的脸。我的童年的心中一直认为父亲就是这个样子:似乎只要是父亲就应该是苍老,就应该是不苟言笑,就永远是冷冰冰的面孔,就应该是总是阴云笼罩,或者动不动就霹雳震天……
那霹雳就是父亲的咳嗽,以及随之而来的训斥与责骂,甚至是暴打。其实我们根本不害怕父亲暴打,因为挨打的时候毕竟不是天天发生,而且我们就是在打斗的岁月里成长的,打与被打几乎算不了什么,简直就是好玩的游戏;而我们害怕无穷的训斥与责骂——精神的折磨,远比肉体的折磨可恶——因为几乎每天都有不愉快的事情让父亲的心烦,父亲精神上的折磨,几乎天天转嫁给我们:父亲工作、与人吵架、与母亲发生纠纷、发现母亲与别的男人说话开玩笑、弟兄们互相打斗以及没有及时完成家务、买吃买穿、不知道谁把母亲为父亲准备的干馒头片给偷吃了——生活呀,你这个讨厌的家伙为什么总是给我的父亲制造无穷尽的烦恼呀!工作呀,你这个讨厌鬼为什么总是叫我的父亲忧愁呀!岁月呀为什么我们总是忙碌在一个酸苦的日子里?世界呀为什么没有好多好多的财富供我们消耗、而我的父亲就不需要再为金钱烦恼?我讨厌你们,都是你们惹恼了我的老爹,我们才遭受无穷无尽的训斥与责骂呀!
啊!看那豆角长势多么好啊!眼看就要开花结荚了,一天中午我准备偷跑出去找四板儿玩耍——天哪!突然发现畦里的豆角都蔫了——我预感到大事不妙,灾难来临——到兔子窝看时,少了一只小白兔,仔细寻找,爷爷呀!小白兔挤开篱笆进了菜园,把父亲所有的豆角都咬断了根——我的小白兔呀!可爱的兔子呀!我爱你们,爱你们,因为你们给了我无限的快乐与喜悦,你们也给我带了劳动的收获,我把你们养大,卖到供销社,就可以换得食盐、作业本……当然更能得到父亲的高兴,我们所有的喜悦都没有父亲的喜悦更让我们激动与快活呀!
可是现在呀,小白兔却带来了灾难——我一边责骂兔子,一边打它,可是小兔子没有替我免去父亲的暴怒与责骂——当父亲看到他的劳动成果毁于一旦,无穷的恼怒立刻爬上他老人家的心头,自然都转嫁到了我的身上——但是,我破天荒地跟父亲顶了嘴,因为我不是故意让小白兔吃他的豆角,——之后我离开父亲跑到村子后边的登台山上,我愤懑地责问大地蓝天:为什么父亲就可以随意地责骂与责打他的儿子,为什么?为什么儿子就应该尊重父亲的心爱的事业,而父亲就不能为儿子的事业担当一份理解?这都是谁定的规矩?我可以为父亲的豆角浇水、扎篱笆;而父亲为什么从来不关心我的兔子?为什么?作为父亲就应该,而且理当如此对待儿子吗?就因为儿子弱小,就因为儿子要靠父亲养活、要花父亲的钱吗?
啊!美丽的夕阳哪!您是多么公平呀!你把美丽的光辉分给大地上的每个人而不管他们的身份高低,不管他们的尊卑大小。啊!可爱的绿色的原野呀!您多么慈祥呀!您不厌弃小草的卑微,您不逢迎松柏的高大,您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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