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她在哪
本家的二叔病了,来县城医院急救,我去医院看他。乡下城里虽然相隔不远,但自从奶奶去世后就很少来往,至今十余年未见过几面。二叔、二婶面容严重衰老,几乎不敢相认。他们仍生活在以前的小村子里,甚至还在原来的地
本家的二叔病了,来县城医院急救,我去医院看他。乡下城里虽然相隔不远,但自从奶奶去世后就很少来往,至今十余年未见过几面。二叔、二婶面容严重衰老,几乎不敢相认。他们仍生活在以前的小村子里,甚至还在原来的地方,没有挪动半步。看到他们,很快勾起我童年的记忆。而这种记忆几天来竟使我越来越清晰地有种莫名的纠缠。要说具体是什么,却总也理不清思路,好像浓雾拔散不开似的。每提起那个小村子最先想到的不是两个叔叔,而是我那几个已各散东西、不知身在何处的伙伴。也在这时才赫然发现,让我一直不安的竟是一个极少提起过的同学——一个心灵备受摧残和折磨的女孩子。而让她遭受这一切的却是她和我共同的同学——一群顽劣无知又缺娘少教的野小子。虽然我没有直接参与欺负她。但亲眼见男生对她的欺凌,而我和其他同学一起跟着哄笑,现在想起来心就忍不住地悲伤和疼痛。我觉得我不但残忍,简直就是没有人性,应该和欺负她的男同学一起被打入地狱。
我觉得有必要把她苦难的童年翻晒一下,不算是残忍,因为她不会知道,甚至可能不认识多少字,印象中她好像没读完小学。而诉诸笔端于我算作一种解脱。好似我检讨了自己的罪过,就能从地狱里爬上来了一样。
八十年代初,我念小学三年级,学校是生产队腾出的土坯房。多年雨水冲刷,墙体下堆。房顶长满大片苔藓,几根杂草在墙面上旁逸斜出。猫眼儿似的两扇窗户把光线透射进来,土墙壁上贴几张五讲四美的图画,灰暗的室内顿时熠熠生辉。
学校所在村西北部有一个小屯,是我家所在地。宽敞的村路静谧、安详,温暖的阳光照在大道上。榆树枝子夹成的帐子冒着新绿,园子里的杏花一树一树开放,下蛋的鸡叫声此起彼伏。每天我和几个伙伴一起上学、放学,这其中偶尔会有玉珍——这个苦命的女孩子。
她有父有母有姐、有姥家舅家,在村里是个大家族。但她受歧视,被孤立,原因是她母亲的“桃色新闻”。据村里人讲,她母亲曾经和前屯的一个男人“搞破鞋”。在文革末期这种事问题相当严重。革委会的“执法人”把她背绑在高凳上,脖子上挂两只破鞋,聚众公审后游行示众,以极端的侮辱方式让她臭名远扬。渐渐成长起来的玉珍顶替了上辈人的半世污名,时时遭受“正经人”的白眼。
我记事时就知道苗住案闫菩保土技腋九皇且焕嗳恕K颐挥惺裁磁笥眩苌儆腥死赐4甯驹谝黄疬肟Χ膊淮F救擞质歉霾徽闹鞫圆话桑凰笔拥难劬Τ蛉死鲜且跻醯模『⒆蛹硕己ε隆4笈邢怂盖椎奶氐悖娑研θ床豢缮罱弧V挥行∨拷嗌屏迹部赡苣炅浠姑挥蟹⒂侥芎退浮⒔阃梢猿雎舴缜榈牡夭剑ゴ康男牧榛姑焕吹眉笆芪廴尽?
她无城府地笑着,暖暖的笑容象阳光铺满的大道,她总是讨好而又戒备地朝别人笑,她不能完全放松地笑,每个人,包括大人和孩子都可能随时中伤她。因为,她的妈“不正经”,母罪女偿,“天经地义”。
八、九岁的小孩子都不懂得什么,大人的过错连累不了孩子的思想。三年级十一、二岁了,懵懵懂事的时候,她就成了攻击的目标。班里有几个特别讨厌的男学生经常拿老实的女生取乐。玉珍这样“名正言顺”可以欺负的对象当然不能放过。
玉珍在我后座,我们都两人一桌,因她总受欺负,为免受牵连同桌换了位子,长条板凳上就剩她一人。她后座那两个男生经常把桌子向前使劲挤,而她的桌子已经挪得不能再向前挪动。于是,就把她扁扁地挤在中间,前胸贴后胸地楔住,气儿都喘不匀就能持续一节课。她不敢作任何反抗,没有人给她撑腰。有时写作业,后座的男生会突然踹翻她的凳子,她猛然坐空,身子下坠,小小的头就卡在两桌中间。她惊恐地挤出来趴在课桌上嘤嘤地哭。周围的同学就跟着哄笑。风气熏染了每一个人的心,连小孩子都变得麻木残忍,这其中就有我。
那个时候玩的东西实在少,柳条折下来既可以做口哨,又能当鞭子,抽人特别疼。下课的时候,这几个男生就拿支长长的柳条以“扫地”为名往她身上抽。玉珍左躲右闪,单薄的衣服挡不住疼痛,就赶紧爬上桌子背靠墙站着。柳条直接抽在她腿上。她抬起左腿抽着右腿,抬了右腿抽中左腿,几道抽痕清晰可见。她不敢大声哭,惹怒班霸麻烦会更大。类似的情况上课下课都会发生。那时的孩子既不懂得指责这种劣行,也不知道向家长报告,老师又视而不见,这种欺凌就得以继续。其实很多女同学都受过欺负,只是没有她重,但很少有人反抗。没有家长和老师的保护,反抗只能让自己遭到更多的报复。好似那时不存在心理健康一说,繁重的农村劳动、低劣的师德师资,让孩子的心里依托被空挂起来。
玉珍的童年没有欢乐,因为她的家庭背景,因为她母亲的阴影,让她短暂的学生时代在凄惶中度过。连女同学都会拿偷滴了钢笔水的水给她喝。印象中好像我自己没干过此类缺德事,但心里上不能接受和她亲密无间,好似家里也不允许。我去过她家一次,感觉不能久呆,不只那两条大狗的威慑,更怕被人以为我学坏。
玉珍很自卑,瞅人的眼神总在躲闪。“她妈搞破鞋”——同龄孩子的笑尖刀一样刺穿她整个童年的心。如今回想起来,这对花季的孩子是怎样的伤害可想而知。
玉珍跑得很快,跑起来总是脚尖点地,撒腿如飞。每年运动会她必是主力,单项也好,混合也好,总因为有她而有成绩。接力跑时她有时跑第一杠为了拉开距离,有时跑最后一杠为了冲刺抢得名次。单项跑她必是第一。我们在外场总看见她一马当先冲锋在前。即使起跑晚了也会很快超过别人。每次运动会,她都能收获掌声和奖品。这恐怕是她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受欺凌的苦痛在这时得以缓解,她十二岁的脸上洋溢着那样灿烂的笑。
但运动会次数毕竟很少。离开赛场,她又回到以往的生活。而这种生活仍在同学们的排斥和欺凌中度过。我们升小学四年级时,她留级了。不幸的是,那几个男生也蹲了级,仍和她一班,那时村小学一个年级就一个班。分开之后就很少看到她了。现在想想也奇怪,分明在一个屯子,前后趟房住着,怎么就没她的影子呢?后来我升了初中,家搬到镇上,印象中就没了她的存在。虽然我也常回去,但从来遇不上她。是她刻意躲着我们吗?或许吧!她的同学中没有可以留恋的人。
我上初三的时候,有一次回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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