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忧惧说生死
人到中年,忽然很怕死了。以前,曾经是盼着死的,一来年少的眼睛把死亡看做诗意的极致,二来,对这个世界的确厌倦,很不适应,感觉自己是不适合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的,长错了土壤。尤其在初中到技校,再到刚就业那几年
人到中年,忽然很怕死了。以前,曾经是盼着死的,一来年少的眼睛把死亡看做诗意的极致,二来,对这个世界的确厌倦,很不适应,感觉自己是不适合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的,长错了土壤。尤其在初中到技校,再到刚就业那几年,前后大约十年时间,人特别的敏感,特别的容易绝望,看世界也特别的灰暗没有亮光。越思考越绝望越辨证越灰暗,那时常常想,不如死了的好。
不知道后来怎么就坚强起来了,是工作环境的转移还是个人心性的麻木?二者似乎都有,不过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婚姻的作用,以及做了母亲的影响吧。总之不再那么忐忑不安,天天忙碌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什么都顾不上了。而且家庭和孩子,容易让人满足,安于平淡,而且主动地与生活相妥协,一再妥协。凡事也不再问青红皂白,人过人的,我过我的,只要世界不起战争,只要没有天灾人祸,只要还过得,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就是在这样的生活中,出现了一件大事,我一直健壮的父亲忽然身患重病,并于一年后去世。没有亲身体验的人无法想象这种精神上的飓风般的袭击。时至今日,父亲过世整整两个月了,但每一思及,心痛犹如闪电,锐利迅捷,击中心脏的位置,而且久久如梦魇无法解脱。
我难过的并不在于自己如何思念父亲,而是每一想及,我们都还活着,我们在一起,过节,相聚,而这一切父亲都已经没有份了,就特别的替他难过。也许有人会说,死去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了,世间的得失于他再无关系,可是我知道父亲一直有多么留恋这个世界,这一切都是他愿意参与的。春天住院时丈夫晚上去陪床,回来和我说,父亲很高兴你们兄妹三个都新换了大房子,他一心等着痊愈后来看,父亲的心劲很足,这样有盼头的人,一般会治好的。
有时候我们就这么犯主观的错误。包括父亲本人。还是他一直认为没有共同语言的母亲分析的比较准确:你父亲,一直没有考虑后事,他也怕考虑。他一心想着即使别人治不好,他也一定能治好。所以春节前他稍微好点,就坚持自己写了对联,为的是即使不在老家过年,他的故交好友来拜年时看到他还能写毛笔字,自然认为他还硬朗;每一次去医院,他都坚持自己走出家门,走出胡同再上车,他那神气那动作,谁会看出他是有病之人!他是想着,努力地治疗,将来一定会痊愈,到那时他再拿生病的经历向人自豪宣讲。
父亲一定就是这样想的。
那天我们都回老家给父亲过五七,五七是人死后第一个大节,不仅我们,很多亲戚朋友都来,一院子的人。此前二个月父亲过生日,也是这一院子的人,那时父亲喜笑晏晏,如今,我们准备下诸般香火纸马,为的却是按照民俗的传统让父亲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富足。
中国老百姓的信仰都是十分的功利,供龙王,为的是给下雨,供财神,为的是庇佑发财,供灶王,为的是上天言好事,敬所有的神灵都不为追求公平与正义,而只是因为求其带来实惠。包括亲人的去世,在一边祭奠亲人的时候,上辈主持的人安排我们的竟然都是为自己求得福荫,没有真正信仰的人是否都是这样的自私与自利?包括在丧事上,一边是心情哀痛成巨大的迷茫,一边是目睹并执行这些近乎可笑的仪式。
这些仪式,我们为着某一个人的,却惟独与这某一个人最无关系了。说真的每当那些时候我都宁愿自己与父亲的亡灵静对,因为我有很多的话想和已经听不到的父亲交流,哪怕这种交流同样是唯心的。
却不能够!
在一个父亲缺席的场合里,我们共同为他举行仪式。
父亲如果知道,这是否是他最大的难过?他最不愿意接受的也许就是他死去,我们哭。他认为自己应该还活20年。
父亲如果真的有灵,他看到我们在这里做这些事,他会是什么滋味?
这也许是一个黑洞,一个我心里的黑洞,我一直无法摆脱这样的想法,那就是反复的一再地假设父亲自己能感受能判断,他如何评价和面对这件最严重的事——他自己的死亡?
我一直无法从这样的假设中摆脱,我明明知道这样的假设比那些世俗的仪式更加的没有意义。
工作告一段落我从哥哥家接母亲到我家小住,但仅住了一夜她就要求回老家。她说我知道你们不放心我,但我在哪里住都不如在农村,在我自己的院子里住更安心更自在,出来进去都是我熟悉的,我习惯的。于是我尊重她的意见,送她回去。
我,儿子,母亲,就这样在老家待了几天。静下来,看父亲书房里墙上还挂着他的字。床脚有他的旧鞋。他专用的躺椅,他修过的电视机遥控器,以及再也无人去动的棋盘与棋子。走出屋门,抬头是他手植的梧桐,桐叶遮天。瓦片,晾绳,都在那里。母亲也在这里,可是,父亲——不见了。
我们无法长期在老家陪伴她,时间一长还是要一个人。可是一点一滴都是旧物,万般物件,如今看来件件都有泪意。那么在母亲看去又会如何?假如我们离开,母亲出来进去都是一个人,在她安详面容的后面,会是什么感受?
时间会淡化一切,但总是还需要个时间。
两天前,嫂子的叔父,在一个清晨,去卖菜的路上,忽然被一辆车撞倒,当场死亡。于是还为父亲穿着重孝的嫂子,只好按民间的仪式进行换服,好再去为叔父带孝。
在我的单位里,一个两个月没见面的年轻人,结婚二年,孩子不满一岁,工作业绩突出,可谓蒸蒸日上,前程看好,却忽然被查出骨癌,正在北京手术。
又听说,姐姐的邻居,还很年轻,生了孩子不出满月却查出病来,孩子一天奶都没吃,就在三个月后,不满百天的日子里成了孤儿。
他们的亲人将何如之!
这些人,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有的从未谋面,但谁都不知道灾难会在哪一刻降临到哪个人,哪个家庭,生命都如此脆弱,承受不起多大的灾难。
也许我们能得享天年,也许某一刻就要离开,而且没有另一个世界,没有脱离躯体的灵魂。死亡就是死亡,完全的终结。从此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我们没有关系了。
……
我忽然就很害怕死亡。
这样的忧惧没有来由,无始无终。看到儿子,就想多少年后我离开这个世界时,儿子将如何承受我今天所承受到的心痛,那时我已无法安慰他了。没有了我们这些最疼他的人,他自己一个人在世界上,怎么办?
多少年后,或者我先走,那就会闪下丈夫一个人,他一个人,在我们共同生活过的世界里,只剩了他一个人,那时儿子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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