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归人
我走近,拾起一朵,任它在我掌心中流动,而能流动的,却是心情。我有多少年没回到这里了,回到我离开了那么久的故乡。可它却始终没有遗弃了我忘却了我,它始终在这里,等待着我的归来,等待着我的这一次轻抚。
风依然轻轻的,地上的小生命旋动又匍匐,我看着它们,从心里迸射出来的一丝爱意,却不止是这一瞥小花,而是作为一个归人的一份情怀,只是表达我的一份思念。我迈进家中,迎面而来是母亲充满沧桑的笑脸和面容上那一丝岁月的痕迹,母亲一边搂着我的腰,一边亲昵地撩我的发丝:“又瘦了。要多吃点好的。”我无意地笑笑。母亲安置好我,又忙里忙外去了。我呆望着她瘦弱的背影。生活总是这样,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若即若离,让母亲眼中的女儿变得瘦了,让母亲在日复一日的想念和等待中变得更加沧桑与脆弱了,让渺小的我们都没办法去改变什么,却又始终觉得该留下点痕迹了,让我们在心田中种下梦想的种子,却又不知道果究竟结在哪里了,云云。
我还是想与我这多年的故友亲近亲近,于是我又大步地向外走去。无形的力量把我往儿时的田野里推,而现在却只是脑中的田野。屋子后面本是有一片“百草屋”的,此时已不见,却看到一座座小小的房子卧在那里。而我说不出什么感觉,为故乡的变化而感到惊奇,为我敬爱的朴素的村民生活改善而感到欣慰,还有为乐园的消失而无奈。不管怎么样,我只能清楚的知道,我的心是这里的,我是爱它的。
我走着,碰见了小时的英姑,她已年且九十了,彼时我是极其不喜欢和长辈们打招呼的,我觉得各种莫名称呼让我晕厥,我宁愿假装不认识或看不到,也曾想过这些东西都是什么人造的!可是此时我却无比的兴奋,我几乎是拥抱的迎上去的,牵着这位看着我长大的弯腰的老人,心里有说不出的亲切,我只感觉到我又回来了,家就在这里,温暖触手可及了。我和她边聊着,聊我们过去的事儿,过去那些美好的事儿,然后再说起现在的我们,现在的她老了,以卖点自己做的豆腐为生,现在的我长大了,可谓活力无限,可是在这位慈祥的老人面前,我却显得格外地小和脆弱。分开时,我递给她一点钱,她不肯收可却还是被我喝着收下去了。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知道钱不能表达我对她的爱与思念,我又不敢多说些甚么,怕是对她生活的亵渎罢了。
再次回到故友的怀抱,竟有这般的收获。我更是唏嘘不已,我恨不得趴下去亲吻这大地,就算吃进了几斤泥土也值得的,因为只有这片土地,才知我心,才能给我奔波后真正的放松,真正新的放松。不论是人或是什么,甚至是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似乎能清晰的感受它们的生命力,感受到它们对我的呢喃。
归人的心,始终是归于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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