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根本就没有眼泪，一次又一次偶然的心灵碰撞，让眼泪化作了眼泪。
——序

（一）初恋的誓言
外面下着纷飞的鹅毛大雪，教室的窗台上也留下了一抹洁白的雪痕，唯独只有对面窗外墙角边的一束梅花，在雪中尤能忘情地绽放，毅如一幅雪景图中灿烂的点缀。
小饮缩了缩手，将手揣进兜里，竭力不让它受寒风地侵袭，仿佛仍是不够暖和，他又将双手抽出，蜷着身子，靠在桌上使劲地呵气揉搓，嘀咕着：“这破天气！”
旁边一位同学轻轻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大腿，他疑惑地回头准备询问时，忽见班主任正用双眼瞪着他，意思很明显。他忙了打了个冷颤，不情愿地坐直了身体，大声地朗读着……琅琅上口的读书声在空气中不断地回荡……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窗外的雪却没有停止的迹象，小饮裹了裹身子，将毛皮大衣的衣领竖了起来，紧紧掩住早已冻得发紫的脖颈，握紧双拳，“嗖”的一声冲出了教室。

远远的便看见夏琳那单薄的身影，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围了一条天蓝色的丝巾，白皙的小手轻轻地来回揉搓着，两眼不时地朝两边张望，雪花零散地飘落在她柔顺的披肩发上。
小饮大口地喘着粗气，将手心在裤兜里握了握，小心翼翼地朝夏琳走去，每走一步，心跳便加快了几分，手心竟“燥热”得出了几滴冷汗，感觉全身上下也不那么冷了。
“你来了？”夏琳主动跑了过来，笑着问：“你干嘛这么紧张？”
“没，没”小饮矢口否认，用力挤出一抹笑容指了指前面说：“我们去那边坐着说吧。”
顺着小饮的目光，夏琳看见了不远处被大雪淹没的一张木椅，上面依稀还放着几张崭新的报纸。
“会不会有人啊？”夏琳小心地转过头疑惑地盯着小饮，轻声问。
“没人！”小饮自豪地笑了笑，指着那份朦胧可见的报纸，“那是我怕别人抢先，今儿一早放上去的。”言语间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夏琳目不转睛地盯着小饮，募地一声大笑了出来，那如银铃般的笑声在雪中留下年少时青春的痕迹。
坐在木椅上，小饮的心跳得更快了，彼此可以听见对方浓厚的呼吸声，他几次想说话打破这沉默的一刻，然而那早已想好的话语却如骨鲠在喉，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的双手紧握，像是努力抓着什么东西，他暗骂自己没用，他低下了头。
夏琳伸手将头发顺了顺，紧了紧围巾，望着远方那雾蒙蒙的天空，怔怔出神，不时绽放出脸颊那两个小巧的酒窝。
刺骨的寒风似乎激怒了风雪，雪越下越大，地面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白毯，裹住了两双紧紧依偎着的小脚，仿佛为两个幼小的心灵搭上了迷离的金线桥。
夏琳侧着身子动了动，推了一下小饮，轻声问：“小饮，你不是说有话跟我说吗？”
小饮恍然惊醒，鼓足勇气盯着夏琳那迷人的脸庞，“我，我……”
夏琳“噗哧”笑出了声，小手轻掩，祥怒说：“你不说我可走了啊！”
“别－”小饮慌了神，急忙抽出左手抓住了夏琳冰冷的小手，右手不断地捣弄着裤兜，好半天才摸出一个精心包装过的纸盒，递到了夏琳的面前，小脸涨得通红，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纸盒有些许褶皱了的痕迹，上面隐约印着一个心形的印记，散发出淡淡诱人的清香。
夏琳没有说话，强烈的好奇心促使她打开了纸盒，她目瞪口呆地盯着盒子里的唯一的一片花瓣，好一会才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小饮。
小饮的心本就跳得很快，这一下更是提到了嗓子眼，结结巴巴地说：“我—你—，这个纸盒—花瓣是，是我亲手摘的，上—上面的字是—是我—我亲手刻—刻的，你……”“你”了半天，仍是接不下去，小饮索性长长地吐了口气，闭嘴不语。
看着小饮说话时在雪中持续散发不开的水气，夏琳又偷偷捂嘴笑了笑，拾起花瓣，看向那白雾缭绕下扭扭捏捏的几个小字：我想和你做朋友，可以手牵手的那种很好的朋友。
梅花本就是春中的牡丹，夏中的荷莲，严寒是它傲然荟萃的背景，那一片片花瓣是它在寒冬中启航得证明。
一个不小心，夏琳手中的花瓣被凛冽得寒风刮跑，只余下几缕幽然的花香。
夏琳一下惊慌失措，推了推小饮，催促着说：“快快，快抓住那片花瓣！”
小饮看着空中自由飞舞的花瓣，自己的誓言正被上帝见证，他傻傻地笑了笑。
“你在干什么啊！”夏琳不满意地望着渐无踪影的梅瓣，生气地嘟紧了小嘴，转过头去不理小饮，眼眶竟有些湿润。
狂暴的风雪吞噬着所能洗涤的一切，它的无情淹没了燃烧的热情。
小饮紧咬下唇，脱下毛皮大衣披在了夏琳的肩上，浑然不顾自己冷的发颤的上身，在他认为，这一刻尽管很冷，他却很开心。
夏琳的抬手抹了抹眼眶，将外套扔还给了小饮，赌气说：“谁要你的假好心，拿开你的大衣！”
小饮凑着身子再次将外套披到了夏琳的双肩，轻声说：“那个，梅花本来就属于严冬，我们让它自由，在寒冷中绽放，不好么？”
“那你干嘛还送我？”夏琳气呼呼地反问小饮，两眼死死地盯着那卡白的脸庞，似乎是出于不忍，她没有将外套再次推开，只是将头侧向了一边。
小饮说不出话来，低着头不住地哆嗦，双手来回地摩擦着。
夏琳见小饮一时又哑了语，猛地起身，红着双眼说：“你就继续发呆吧，我回家了！”
看着转头离去的身影，在雪光的映衬下是那么的单薄，正如雪中盛放的傲梅，独自绽放出朴素的光芒。
小饮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汹涌澎湃，骤然起身，紧咬下唇，鼓起了最大的勇气抓住了夏琳的冰冷的小手，感受着彼此内心深处冉冉升起的温馨，相视一笑。
夏琳没有说话，也紧紧握住了小饮那热热的小手，就这样并肩在风雪中一步步踏出初恋的脚印，在白毯上徐徐蔓延。
良久夏琳才转过头，红扑扑的小脸直面着小饮，吐了吐香舌，呵出一口热气，调皮地笑了笑，“笨蛋！”
小饮傻傻地笑了笑，他仿佛只学会了傻笑，夏琳的可爱填满了他的心房，冰冷的寒风依旧，却挡不住在他心底里渐渐升温的热度，火红的热情包炽着他的一片真心。
雪好像停了，视野也渐渐地宽广了许多，墙角的梅花依然盛开着，那一片片花瓣上铺着些许洁白的雪花。
到了夏琳家的楼下时，月色已经袭满了天空，月光下的路面泛出一阵阵晶莹的白光，直射到他们苍白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