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寄无名者
我习惯立在阳光的背后,在偌大的校园寻找一些对我而言不一样的存在,或失意,或平静,或雀跃,或欢欣。因此,当我可以在黑压压的人群中一次又一次轻松找到他的时候,我已经记不清自己从何时开始关注这个灰色的身影。没有特别出众的外表,也没有特别吸引我的情绪,寡淡而平静的一个人,像一杯温热的开水,所有的一切在他身上都只是刚刚好而已。
就像一个随意的路人甲、路人乙,我们没有过交集,哪怕一个眼神的交集也没有。有的仅是一些不可或期的擦肩而过,我会静静地瞥他一眼,而他一直专注脚下或远方。四年,他不知道有一个像我这样的路人在偶遇时投他一瞥关注,而我却因这份默然的习惯在心底的深处种下一缕期盼,期盼着偶遇,也期盼着一份未知的心情。在我心中,他依然是路人,但不是甲乙,而叫无名。
无名是个内敛的人,他习惯独来独往,不爱笑,可能也不爱说话。住在我们隔壁的男生宿舍楼里,出门向左、向前、向右有三条蜿蜒的水泥路,分别通向教学楼、食堂和水房,这简单的曲线勾绘连接的是大学生活简单的四点一线,平淡而无甚新意。我习惯趴在宿舍阳台的栏杆上,慵懒地俯视着过路的人群从各个方向涌向食堂,我喜欢在人头攒动的某个刹那望见他那略显单薄的身影,由远及近,再逐渐消失在食堂进门的拐角处。这是一种不甚刻意的恶癖好,不关乎距离,不关乎温度,更不关乎情愫,只是享受那不经意间找到的感觉。或许,无聊如斯,也是一种无可救药。
每个人都是动静结合的杂糅,无名也不例外。某天傍晚,我一如既往地在食堂各个窗口来回撺掇,心中一直纠结着面条的型号是否齐整以及2块钱一份的麻辣豆腐是否太贵的重要问题时,无名静静地打了一份白米饭从我身旁经过,当我果断做下他吃什么我吃什么的重大决心的时候,他已经默默且淡定地端着一盆白米饭在某个僻静的角落落座了。看着那盆毫无杂色的白花花的米饭,我的心情无比斑斓。然而,就在他低头动筷子的那个刹那,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从座位上弹起,再次飞快地端起餐盘奔向打菜的窗口,脸上悠然掠过一丝绯红。我飞也似的逃离了食堂,迅速地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安慰我那快被憋出内伤的五脏。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邪恶,然而邪恶的代价是晚上吃了一碗2块钱一包的速食面,顿觉那食堂的麻辣豆腐果然是奢侈的存在,心中唏嘘不已。
晚上,躺倒床上,我问了朋友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打饭不记得打菜了,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并重重强调是无意识地“不记得”,而不是主观上的“不去打”。朋友也觉惊奇,但她作出了一个让我至今不能忘怀的结论“能将意识当饭菜的人算得上一朵奇葩”。呵呵,奇葩,真是个好词,无名你是一朵奇葩呢。淡笑后,我为这种现世的自我陶醉默默感叹,也默默感动。这是我早已缺失了的东西,所以不小心撞见,才更显弥足珍贵。
时间像流水一样流进了海绵,并一路带走我们的过往,无声无息。我在一次次的偶遇后,通过一些细枝末节的分析也渐渐得到了无名更多的信息,比如他是电子学院的,学的可能是通讯工程之类的很实用但绝对伤脑细胞的专业,他很刻苦,在学校图书馆出现的次数尤其多,他常去的那片图书区域,书本都“长”得很大很厚,魁梧而厚重,面上有很端正的英文翻译,看起来非常得有水平;他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国防生队伍中的一员,会在清早大多数人还在沉睡的空档去操练,喊着震天响的“一、二、三、四”恶意刺激我们久眠不醒的神经,也会在老天爷、Jesus玩浪漫飘雪花的间隙,扛起铁锹在学校的大门前和主要干道发扬精神秀肌肉,更会在散操后一大帮子人“无组织无纪律”穿着制服在校园里逡巡激起“民愤”;大三那年,他做了一件很时尚的事情,交了女朋友——小鸟依人,长发飘飘的那种。我依然会在学校的各种场合与他偶见,只是已再不复当年形单影只的场景。再见到的他很鲜活,不再木讷,嘴角会习惯若有若无地浮起一丝微笑,眼神充满了温度,那一刻我觉得他依然青涩,但充满了朝气,周身有一种道不破的热情在洋溢。那个时候爱情离我很遥远,但我知道,它会是件好东西。
后来的后来,大家天南地北地忙,为毕业、为工作、为后续的学习铺路。所有人都像转不停的陀螺,只以自己为焦点旋转、旋转,昏天暗地。无名也渐渐淡出我的视线,以致从那以后我们从此失去偶遇的机会,真正成为一名路人回归人海。我依然会在人群中寻找不一样的存在,就像履行生命的仪式一般,随意的也很神圣,即使永远没有交集,但依旧心存感恩着遇见。就像现在,我已记不清无名的相貌,但我依然会记起那个只打饭不打菜的男生,也永远会怀念那个充满了青葱的年代,属于我的年代……
遥寄无名,只愿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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