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好女儿的定义太完美，原谅我不能做到你满意的样子。
我不是你想要的样子
我写很多很多的文字，但文字里很少出现你的影子。因为我觉得你不像个妈妈的样子。概念里的妈妈应该温柔大方，不会扯着嗓门对我吼，应该善解人意，不会神情愤怒对我凶。所以我的文字里没有你，从来都不。我怕人家看到我渴盼疼爱的样子。
你总是夸人家的孩子多么懂事，多么勤劳，多么乖巧。开始我还能带笑听，渐渐不耐烦，再听就来了气。我常伶牙俐齿地给自己辩解，为自己叫屈。不想这更惹起了你的怒气。你要的是一个乖巧的孩子，而不是这般爱顶嘴的倔强丫头。你要的是一个勤劳懂事的孩子，而不是这般爱偷懒耍小性子的女儿。你心里一直是不满的，对生活，对境遇，同样对我。
只是，妈妈，我只不过是个等你肯定的孩子，抱着小小的虚荣心，想得到你一句温柔的赞美。久久等不来，于是我开始心灰意冷。
记得小学的时候念书，脑子很伶俐，拿了奖，心里有小小的得意，像只骄傲的小公鸡，兴致勃勃地跑回家，迫不及待地想跟你诉说，想得到一句表扬。不想，只得到劈头而来的一顿训。你说，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奖项。我即时就蔫了，像株没精打采的植物。小小的心听不进这般话，感觉受了伤。孩子的虚荣心，被你三句两句就吼没了。我只能垂头丧气地回房里，抱着破碎的小小自尊心，心里的委屈一阵一阵翻腾。从此，我不再和你说我的成绩。只字不提。我知道，是我一直做得不够好。而你，想要的是一个完美的孩子。你看不到我努力的样子。所以，我的心里一直有着小小的自卑。
生活的窘迫和奔波，让你的脾气很不好。常常没厘头就开始发火。常常在你一顿没头没脑的呵斥后，默默关上门，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板上，曲起膝盖，咬着嘴唇偷偷啜泣，眼泪打湿了脸颊。这么多年了，我渐渐学会武装自己，要麻木，不可以泪流。只是你看到我面无表情的样子，更加火大，不肯罢休。我渐感心力交瘁。不是已经学会习惯这样子的你了么？怎么我的心下还有那么深那么深的难过，放不开，逃不掉，逼得我喘不过气来。原来，不只我不是你想要的样子，你也不是我想要的样子。妈妈不是想要什么什么样子就能得到什么样子。只是偶然，她便成了妈妈。
（二）你的爱定要吼出来吗
看着这么一句话：“母亲的声音总是尖锐地划过，像泡沫塑料擦过窗玻璃，”忽然泪流满面，仿佛听得见那“咝咝”的摩擦声，心有余悸。懂事起，你便极少平心静气地跟家人说过话。声音总是高八度，带着些许愤怒，吼着从薄薄的两片唇间冲出来，割得大家遍体鳞伤。我时常惶恐，时常不安，觉着是生活在一个闹市里，不得安宁。聒噪的声响总挟着风鱼贯过耳朵，生生的疼，连着心。常不耐，拧着眉，冷着脸，想拼命掩藏我的厌恶，还有一手掌的薄凉。现在的我不会再吼回去了，像一只愤怒的小野兽那般。我只是冷冷地笑，歇斯底里，笑得眼泪都出来。
有时，看你站在窗前，用一种温和的音调跟别人讲电话，我的心里浮起了满满当的嫉妒，悲哀，应是还有苍凉。你，就便能静静地说话，静静地打理家事，静静地生活么？非得把喧嚣的话语抛得满地，扎得我遍体鳞伤才是么？我的背开始僵直，凉意飕飕，眼泪开始大滴大滴滚落，溅在我的文字上，像绝望盛开的花朵，凄绝而忧伤。他说，伤到深处便无泪。为什么，我的眼泪一直一直，止不住。
抹干泪，刚在心底积蓄起来的一点情意便被这么一抹，一干二净，不留蛛丝马迹，来不得生根，赶不及发芽。于是我看向你的眼神开始冰冷，这让我整个人看来是一颗干冷倔强的石头。我知道是的，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那些尖锐的语句，那些喧闹的声调，逼得我无所适从。像一头疲倦的野兽，我累了，无路可逃，眼角不再有未干的泪痕。
你说生活对你残忍，你说日子对你残酷。可是真的只有你一个人的生活这么窘迫不堪，这么艰难，以至没有阳光照进来么？呵，这时你该说我是个没心没肺的姑娘，说着忘恩负义的话了。是的，你一直对我幼小时便会伶牙俐齿地顶撞你耿耿于怀，不肯原谅。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我记不住你的好，我体会不了你的苦，因为我是个没良心的孩子。每次你的好形象总在开口的刹那，在我的心下全然倒塌。
是的，我是自私的孩子，心碎成花瓣的模样。若有一日，睡莲花开。我求得上上签，求得你温柔待我，我该是欢心得眼泪流出来，在指尖开成颤颤的花。是的吧。是的罢。
小时候的我身骨子差，得了低血糖，常会站着站着便猛地“扑通”往下倒，像一棵狠狠地被推倒的树，直直摔到地上，不省人事。常在醒来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余悸未定的你，苍白着一张脸，嘴唇颤抖，满脸泪痕。你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从那微微的颤抖和一手的冷汗，我知道那一刻你是温柔地爱我的。
（三）我真的不会经常想你
上大学，收拾所有东西离家。转身，看见你黯然的眼神，似乎有不舍。我对自己淡淡一笑：“不可能吧。又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对我有不舍的人绝不回是你，肯定是我看走了眼。”于是，我头也不回离开了家。
离家几月，未曾往家里打过电话。你的电话也一直没有打过来。我们便这么僵持着。不，或许你根本没想过给我打个电话吧。我固执地安慰自己：“这是替你省电话费呢。长途贵，你挣钱不容易。”于是我握着话筒，要拨下号码的时候，淡淡地把电话放了回去。眼泪并没有掉下来。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做个坚强的孩子，无欲无求，波澜不惊。我知道我在自欺欺人，我想听听你的声音，想和你说说话，说说大学说说近来的生活，想知道你近来过得还好吗。只是，我的电话一直没有打。一直都没。
我不会经常想你，真的。只是睡觉时踢了被子，不小心被冷醒后有些心神不宁，会想到你眼角的细纹，鬓边的白发，以及你喋喋不休的样子。我不喜欢你喋喋不休的样子，甚至有些厌烦，于是我只是翻个身，拉过被子，便重新睡了，想忘了你的样子。
看着舍友每天用甜甜的声音跟妈妈撒娇一脸幸福的样子，我的心里便有小小的恼怒，一把小小的无名火在心头烧了起来。我不会撒娇，也不会将头搁在你的肩膀上跟你说我的心事。
你总是很辛苦很累的样子。我跟你，总是若即若离。我努力地想，想不出你和我亲密的样子。你总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