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头走进单位那片果园的时候，太阳正白光光照着。老秦头手在眼睛上护着向天上瞅了瞅，云彩像鱼鳞一样满天空，怪不得我腿肚子老抽筋，天上有一块乌云，也许要下雨，老秦头边嘟哝着边向前走。
老秦头每天都要到这片果园子散步，因为他习惯了，也知道这片果园子里，总有一股清凉的味，闻起来很爽。他走了两步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孩子在一棵沙果树上攀着。这孩子一定馋了，不等沙果熟了就来摘，现在这沙果也不好吃，还没有红，是青色的，吃到嘴里酸酸的。老秦头边想边走沙果树前，他又要看是单位的李主任在树下面。
是春春，老秦头把脸上的核桃皮皱纹都笑没了。李主任，春春要想吃果子就给我说一声，我帮他摘就是了。
李主任笑了笑说；这孩子不是想吃，就想上树看看，看看他能不上树。
老秦头笑了，这孩子真行，还爱上树。他抬起头来向树上看着春春，又说；慢点，别着急，然后又看看李主任，这孩子锻炼将来没准能登山。
李主任说；看你说的，登什么山，就是来玩玩，小孩好奇心强。
老秦头点点头说；是，都这样，小孩子吗。
春春在树上攀爬着，还不停滴往下摘着沙果往下扔，沙果从树上落了下来，掉在地上，老秦头心疼，果子没熟就摘下来扔了，唉！没看见，反正是公家的。
老秦头回到传达室电话铃搅得正欢，老秦头连忙接了，喂了半天不见有人说话，如此这三番五次，老秦头索性不理它了，但电话铃声持久不歇，老秦头一生气窜过去抓起听筒凑到嘴上骂了一声，听筒那头这回居然有了声音，是孙书记不紧不怒的声音；秦师傅，骂谁呢？
老秦头脸腾地红了，孙书记，刚才……
算了算了，我权当你放屁，听筒那头说；快给我办公室提一壶开水来。然后听筒咯的一声就挂断了。
老秦头拿着电话发了也真子呆，就给孙书记办公室去送开水，孙书记正在电脑上玩斗地主，他白了老秦头一眼说；把暖瓶涮干净点。
老秦头本想同孙书记解释一下，还没等他说话，孙书记就全神贯注地盯在电脑屏幕的扑克牌上了。
老秦头路过张秘书的办公室瞅了一眼，那里有小李小胡他们正和张秘书搓麻将，还有一个人老秦头不认识，大概是他临时凑的缺。张秘书看到门前有人影一闪，便过来把门关上，冲老秦头笑了笑说；秦大爷，一会儿给我们也送一壶水来，不用进屋，房门口，你敲敲门我就知道了。
老秦头说；好说，一会儿就给你送来。
老秦头一只没弄清他们这个单位是干什么的，但又一想管他干什么呢？反正给他开资，他怕什么，有饭吃，有衣穿就行呗。再说看见了也不能说不能问，说了问了又有什么用呢。文革时他爹不就没把好嘴才上吊死的。人家都说爹亲娘亲没有毛主席亲，他爹瞅着儿子光听媳妇的话，不照料他们老俩口就随口说；爹亲娘亲没有媳妇亲。结果叫人拉去游街示众。还有一次他爹在街上看见卖毛主席像的，又说；你一幅我一幅卖得好快，他爹就说；毛主席他老人家可真值钱。就这两句话要了老秦他爹的命。老秦头才顶替他爹来这儿开始把门，所以老秦头的门把的好，从来不多嘴，他没事儿就看书读报。
那天他坐在门卫没趣，就想找把剪刀剪剪手指甲，找了半天没找到，这才想起不小心把剪刀掉到床底下了，正好孙子来玩，老秦头让孙子给拾一下，孙子翻了个白眼就走了。老秦头想现在什么都搞有偿服务，难怪孙子不乐意，于是又从床缝里漏下去一元钱，老秦头想不管是谁，拾钱的时候总该顺便把剪刀拾上来吧。
老秦头很吃力地弯下腰一看床底下，剪刀仍然在老地方，一块钱早不见了。老秦头苦笑着捶捶背。
门外小胡喊；秦师傅，我今晚可能回来晚，晚点锁大门。
老秦头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今晚可能下雨，你早点回来。
小胡的摩托车已经从大门飞出去了。
老秦头便把话咽了回去。